上禮拜六早上陪著曲叔叔跟曲媽媽一起去了趟茶行,我想第一次見到「有記」的人,很難不為它古意、雅致的樣貌心動,因為仗著跟JT談得投緣,硬是請他把早上的時間留出來,畢竟這趟除了喝茶之外,主要的使命還要選購一份低調卻高雅的扮手禮送給John的準岳父。
早上9點鐘我跟曲媽媽先到,她還擔心人家哪有這麼早開門的?不過很快就被茶行的正門所吸引,原本沿著二樓爬藤所垂下的氣根也越來越濃密。這次去發現不曉得是誰的巧思,竟然將這些氣根編成一股股的長辮子,看著這幕天然的垂簾,只有「清爽」兩個字可以形容。
果然一進門就見到SW在櫃臺,一會兒JT也出來了,我們就坐下來準備喝茶。水熱騰之前,曲媽媽仍不斷打量挑高的大廳布置以及古樸厚實的大樑,我一直覺得這地方有股特殊的感覺,頗具正氣的派頭。
我想人跟人會變成知交,除了知性的層面能夠對話之外,spiritually也應該要一鼻孔出氣,結果一開始JT就拿出一種特別的烏龍,喝起來很有深意,有點兒像是聞到小天使鉛筆或是蜂王黑砂糖香皂時所觸及陳年溫暖的回憶,也許當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只覺得耐人尋味。
原來這品烏龍是用復古的手法所製成的,JT說我們小時候喝的烏龍就是這味兒,好巧不巧距離John離開台灣已經25年了,他印象裡的烏龍應該就是這樣。曲媽媽也說到美國之後,每逢喝茶John只會問「是烏龍嗎?」這下子還沒替正主,也就是未來的親家老爺選禮,就先找到復古烏龍便宜了新郎官,只能說要結婚了,運氣旺得沒法擋。
不一會兒曲叔叔電話也進來了,很快的就找上門來,JT考量曲媽媽可能比較喜歡清淡的口味,也改換包種茶試試。
我必須承認只有在頭兩次進「有記」是懷著敬虔的態度,頭一回遇上的是王老闆的夫人,自然不敢造次,那次著實演了場「斯文人問茶」的戲碼;第二回則是初遇JT,誤以為在這所深宅裡頭的人物都是端莊沈穩,所以也就高來高去清談了一陣,當時就對他用功鑽研茶的功夫印象深刻,不過在引經據典之間還有些許的痕跡。可惜隨著我們越來越熟,談話也漸漸往嬉笑怒罵跟語無倫次的方向遷移。
由於我是陪客的角色,不好直接破梗,根據過去的經驗,如果沒有一、兩個鐘頭的話就別坐下了,但那天特別暢快。我想也許是經歷過講師的洗禮,JT在說茶的功夫上一整個躍昇,信手拈來說的都是合情中理的故事,這傢伙對於經典的洞明與茶事的練達讓我們仨人有學堂上課的興奮,尤其在分析茶農、茶商與茶藝三者間的角色上,再一次為土地、商品與生活做出了極好的詮釋。
早些年曲媽媽在美國也學過茶藝,後來又接觸日本茶道,可以感覺得到她特別專注JT的介紹,並且認真提出一些印證性的問題。過程中一度JT將我們的茶杯斟上熱水,我一副死老百姓的口吻問說「你怎麼沒泡就倒給我們?」曲媽媽說這是要清口氣味道的。我想這小子也太做作了,之前去過這麼多次,每次換茶前也沒耍這麼一招,今天是因為有長輩在嗎?而且清味蕾不是應該吃冰淇淋嗎?
一上午只覺得JT真的進步很多,曲叔叔感慨這小伙子年紀輕輕怎麼懂這麼多,還說這趟不單是來喝茶,還上了堂精彩的課。我後來想到可能是因為JT有一個古老的靈魂,雖然這不是什麼新的說法,不過倒是逗得賓主盡歡,而且更為難得的是這個老靈魂仍不斷成長,就像茶葉這個老東西,也一樣能搞出時代的新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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