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體驗師出無名的慶祝,Andy跟Eric的媽媽請我到剛從陽明山松園搬到汐止的食養山房吃飯。這頓飯只有心虛兩字,因為九月才聚過餐,還額外加碼收到一個功能複雜到讓我忘情研究到痔瘡發作的高科技手機,大大違反了無功不受祿的天理,想不到今天又要去這大有來頭的食養山房嘗鮮。
記得在射鵰英雄傳裡頭,段皇爺為了躲避瑛菇的尋仇騷擾,領著漁、樵、耕、讀四個弟子躲到一處山靈水秀又險阻重重的地方修行,等郭靖揹著黃蓉找上門求段皇爺替她治病時,黃蓉見到眼下的風景不禁感嘆:段皇爺躲在這風景絕美的地方,就算有再深的仇恨,等來到這裡大概也消解得心平氣和了。我懷疑山房的老闆可能也在山下結了些冤家,才會老往山裡頭鑽。
山路險阻,幸好有小黃,尤其配有衛星導航的那種。從汐科火車站搭上小黃,蜿蜒山路將近20分鐘,在一個急降坡之後抵達山房入口的停車場。
山房是依山傍水建造的,背山面水,所以得先經過這座小橋。
在樹林茂密間,質樸風格上下兩層樓式的山房露臉了。
這是山房的右側入口,在暖洋洋的日光照耀下,還沒來得及招呼食客就已經自樂了起來。
山房一樓的堂間,都是以brownstone砌成的,映入眼簾的第一印象跟納悶:「這應該是書院吧!?」
堂間的外牆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厚重的建材,為了就近掬取日光,向陽面的空間完全以「無用」來發揮它最大的效益。
這間的擺設更像是書房。
牆角的陶盆裡焙著炭火,兼有除濕、去味的效果。
如果不是陽光這麼充足,厚重的石牆免不了透出囹圄的森嚴。
再看一眼灑滿陽光的日廊,聽鳥、觀雲、賞蝶,滿身的塵俗似乎也隨著清風灑脫。
這是二樓入口處的一張桌子,整齊排放的杯子跟就手自斟的水壺,果然是名正言順的「方便飲」。
清一色著唐裝的工作人員矯健輕捷的動作,立刻給人優人神鼓、悠然神往的聯想。
可惜這張沒拍清楚。
在山房二樓的左側有條小溪流過,疊石之間有段恰好的高度落差形成瀑布,聽著泉聲煮水沖茶,俗人也扮得過山人。
二樓的房間採光更佳,古色書香的房間要不是因為三點鐘方向的那筒瓦斯漏了餡兒,不然真能讓人忘卻今夕是何夕。
這是最大的一間,每桌只排給六個人,大氣的架間令人想起董陽孜女士的草書。
更清楚的看到長桌上只有六套餐具,Nancy正好從窗外經過。
寧謐雅正。
大片開闔的落地窗全無窒礙,令人納悶竟然不見蠅蟲穿堂。
極具禪意的一個角落,但我老覺得看到了正在下雪的Japanese Tea Garden,應該是來自某部電影或小說的銘印.
窗上的倒影留下了「到此一遊」的證據。
〔12:00,開始坐定上菜;〕
這是第一道開胃飲:草莓百果漿。
冷盤是茄盒〔夾醃薑〕、花生豆腐和鮭魚捲。
儘管在口感上截然不同,三樣前菜都是以濃郁見長,頗具巧思的花生豆腐是用花生代替黃豆,由於裡面根本不含豆,正確的名稱應該叫花生凝乳。
金瓜明蝦鯷魚蓮藕包,明蝦背後還有爽口的石花菜凍。
一頓飯當中喝了好幾種花果醋,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
第一口上來的應該是黑棗醋吧?酸歸酸,但喝得出自然發酵的溫潤,不過得要徐徐吞嚥才不會撓喉。
干貝山藥泥蒸蛋,用干貝雞湯煨著的蒸蛋,我提出了一個不倫不類的親子丼的比喻,這可真是「原湯化原食」極致的表現,不只吃雞蛋,連生蛋的母雞也一起吃掉了。
冷盤手卷,有鮪魚手捲和干貝手捲兩種,小鮑魚、石蓮、銀耳外加生菜沙拉。
看到手捲和沙拉吃完後露出的小竹籃,我突然想到耶穌誕生的馬槽,聖誕節的情境效應實在太強大了。
這是香氣馥郁的桂花醋。
脆、鮮、甘的烏魚子麻糬,口感最豐富的一道。
沙拉米〔salami〕手捲配上蕈香濃烈的鮮菇。
蓮花燉雞湯。將整朵風乾的蓮花投入滾燙的雞湯上,彷彿又重生綻放。
照片右下角螺紋杯底的茶杯裡盛的是清香的蓮花茶。
桑椹酒與水果。
金箔薏仁芋泥,芋泥綿密柔滑的口感,佐以紅棗和龍眼乾的自然甘甜。〔14:30,上菜完畢。〕
這頓飯吃了將近三個小時,在山房也待了將近三小時四十分鐘,奇妙的是感覺起來好像才過不到一半的時間,等三點鐘預約好的計程車到達時,急忙又拍了幾張離去時山房的景色。
山房前面是一大片草地,還有兩個種滿睡蓮的水池,可惜匆忙間拍壞了,顯得有點雜亂。
右側種了一叢竹子,在竹叢後隱約可以看到一條便橋。
這頓飯打破了我這輩子慢食的紀錄,飽嚐的不只是口腹食欲,而是全感官的滿足。山房在食器和擺盤的巧思與菜色相得益彰,件件都值得玩考,質樸簡約的意念彷彿是朱子治家格言當中「器具質而潔,瓦缶勝金玉;飲食約而精,園蔬愈珍饈」的實踐。
離去的時候還帶上了意猶未竟的蓮花燉雞湯,真的很感謝縮寫跟美國運通卡同名的兩位sponsors,特此記下這篇食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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